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伯公在上星期某個早晨過世,毫無預警地。家人在電話中哽咽地說。

  從小在我們的印象裡,其實他就一直是這個樣子,一頭稀疏的毛髮,灰色--有時候在膝蓋處有小小的破洞--的西裝褲和棉布鞋,拐著左腳走路,鄉下人有力的臂膀隨不順暢的步子兩邊邁著。

  童年的暑假回鄉下住,伯公總是有求必應地幫我們修腳踏車或其他壞掉的玩具;小時候聽媽媽說,伯公年輕時喝綠豆湯有加米酒的習慣;鄉下養鷄,伯公會把雛雞放在他的房間,以免剛出生的小雞們受傷害,我們就聚在伯公充滿霉味的水泥地房間裡,觀賞黃毛毛的小雞,我仍記得那味道;伯公每年過年都包給我們一人六百元的紅包,直到去年仍是如此。

  也許那時候伯公都還要再年輕一些,因為那時的他還擔得動兩大桶有機肥料去菜園子裡。

  今年過年回鄉下時,我跟弟弟與伯公在老家後方合照,他過世後,成了唯一的一張。

  本來說好頭七那天晚上回去,媽臨時改變主意,她說她覺得我們小孩子還是不要去參加那場合比較好,聽我媽這樣說完,彷彿一瞬間伯公已經變成另外一個世界的人了--他在棺材的那頭,在生死界線的那頭,界線畫得清清楚楚地,人與鬼。

  還是會回去上香的,順便再看看那樣的鄉下,逐漸凋零但活在心中的地方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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